郑保瑞的新片《智齿》（Limbo）还未上映就引发了影迷群的舆论地震。这部闪耀海外电影节，展现香港电影新类型，在故事和画面都尺度超纲的犯罪片在很多人还未能“看到”的情况下，因为内地影迷都不太关注的“盗版”问题而引发激烈争论，显得既吊诡又可悲。
吊诡的是，这部因为尺度因为，显然无法在内地上映的影片，“盗版”只是时间问题。
可悲的是，作为影迷，无论看或不看，都势必经历着好奇心与原罪的来回折磨。
首先抱歉的是，《智齿》我看了，对，盗版的。
在观看之前，听说奈飞会上线流媒体，对于不少资深影迷来说，一定明白这意味着什么。
现在的流媒体资源太厉害了，各种体积大小的视频文件，各种次时代多声道，从普通的1080P到最高规格的4k，应有尽有。
而且奈飞和迪士尼的部分上线影片还自带官方中文字幕。
但这次《智齿》的流出，并非这样的流媒体上线，而是一些人利用网络资源“录屏”所得。
看了几分钟后，你能清楚看到录屏的一些列操作，在加上明晃晃的植入广告，无论是泄露者还是后期字幕的制作者，都遭受了口诛笔伐。
但一些人却坚持“盗亦有道”，或者“文化盗火者”身份据理力争。
其实早在胖鸟出事儿时，胖哥已经梳理并且解释过盗版存在原因与意义，包括未来的走势。
多年过去，为什么有人还对“资源”心心念念，答案依然没变
因为可以看到。
《智齿》的悲剧在于，想要被看到，只能通过“资源”的方式来获得。盗版在中国之所以如此普及，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正版市场的供给不足。
“有钱都没地方花”，才是国内众多视听消费者面临的困境。今天仍然会被盗版的那些境外影音产品，不是因为别的，而正就是因为它们几乎注定不会有正版。
比如那部最近《东城梦魇》（Mare of Easttown），主流媒体和不少大V都发文赞美，但如果你问他们通过什么渠道看到的，我相信答案都是统一的。
也难怪某平台大佬忍不住出来调侃，难道人人家里都通过什么神秘装置付费了HBO？
更令人悲哀的是，《智齿》的小众属性，令“盗版”它的人觉得做了件“好事儿”，同时也承担着较小的法律风险。
近年来的中文互联网上，院线新片的盗版是越来越少了，某种“盗亦有道”的不成文共识，正在资源圈子里成型：国产片和好莱坞分账片不要碰。
当然，这些人不碰院线片的原因，并非什么盗亦有道，而是不愿冒法律风险。
资深影迷都知道，一部影片即便先在海外上映，如果内地公司已经购买了版权，资源也不会大规模出现在网络上。
随着行业繁荣及规范，无论是针对最简单粗暴的录屏还是讲究技术含量的视频采集，中国影视企业借助执法部门，其维权力度和速度，都令人生畏，胖鸟就是佐证，所以敢于铤而走险的人越来越少了。
加上，现在不少院线片下映后，都会直接上线国内视频网站，版权已经卖出，得到了保护，盗版更是不容许存在。
而《智齿》因为注定无法内地上映，所以就失去了这层保护。
《智齿》最早在今年3月柏林国际电影节作特别展映，许多人通过申请各种媒体证件、市场证件，得以进入网站观看。
而这次的泄露是因为它在意大利乌甸尼远东电影节（Far East Film Festival，简称FEFF）展映。
据悉，有人负责拿到证件，有人负责破解软件，然后通过录屏得到完整资源，最后就是“分享”。
另外，这群人完成任务后即刻解散，资源满天飞，很难找到源头。
但国内有个字幕组却“无脑”地为影片配上了字幕，植入了广告，还通过国内社交平台扩散出去，这才引发了众怒。
经历了一代又一代“资源”供给的资深影迷都明白盗版的意义。
据悉《杀死比尔》导演，好莱坞狂人昆汀离开中国时，在一个影迷熟知的地方“买了一车DVD回去”。
的确，国人在盗版影音的世界里安之如怡太久了。这片灰色空间，让影迷接触到了更多优质影片，也让部分观影者养成了不良习惯。
影迷是想看，而不得已放弃了影院。
而一些观影者选择资源，是因为不太理解大银幕对于一部电影的意义。
有些电影，只能在具有仪式感的影院内，才能感受到导演的意图和对于美的建构。
在《智齿》的这次观影过程中，心情一直备受煎熬。
因为太期待郑宝瑞的新作，当年一部《狗咬狗》，惊为天人，这次的《智齿》在类型风格上完全区别于所有同类型港片，对它的好奇程度可想而知。
可因为录屏，影片的声画效果都大打折扣，观影中无数次想放弃，可都因为影片元素的强大吸引力而强忍着不关掉电视。
不少佳作，都在低劣资源的影响下，失去了更多影迷基础。
不得不承认，现在连影迷都成为了稀缺物种。
不光《智齿》是小众影片，连观赏它的人也是少之又少。
世易时移，大众的时间和注意力被更多媒介和平台严重分散，能静下心来观赏这样一部电影的人，你身边可能一只手都数得过来。
另外，国内影视剧虽然质量参差不齐、乏善可陈，但数量却大大提升，已经可以满足大部分国内消费者的精神需求。
这是文化自信的一种体现，但也不应该失去仰望星空的梦想和可能。
遗憾的是，在文艺片院线，分级制度等有效方式和方法还未大面积普及时，《智齿》绝对不会是最后一部遭泄露的电影。
还会有无数影片以盗版文件的形式存在、并最终被内地观众看到，区别只是时间早晚，它们暂时无法摆脱这样的命运。
这是作为一位影迷最无奈的心灵困境。
最后简单说说《智齿》。
早在《狗咬狗》时，郑保瑞就通过镜头语言和美学元素，打造出独具一格的香港警匪犯罪片。
这次的《智齿》在类型上依然是犯罪警匪片，但美学上却破天荒地采用了“垃圾坟场”式的冷色暴力美学。
整个城市，大多数场景都被垃圾覆盖，主要角色、包括破案的警探都是“边缘人群”。
犯罪方式和罪犯的心理特征都极度“耸人听闻”，刺激度非常高，噱头满满。
但整体的叙事、破案悬疑部分，包括人物弧光转折，都显得功能性太过明显。
从主题来看，影片中虽然充斥着身体，但却没有半点情欲和生机。
身体陷入垃圾森林和沼泽中，灵魂苦苦挣扎，渴望最后的救赎。
美学至上的《智齿》，在整体质量上略逊于更平衡的《狗咬狗》。
总体来说，《智齿》是一部视觉冲击力大于故事本身、在电影类型上谋求突破的影片，所以它更需要大银幕的加持，或者起码一个大体积的资源文件，以及还算合格的家庭影院系统吧。
这也是对于一个影迷，最低要求的自我修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