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 | 糖炒山楂
万万没想到，近几年国产情感观察类综艺的“巅峰”，竟是一档离婚综艺带来的。截至目前，《再见爱人》更新五期，豆瓣评分8.7分，知乎评分8.7分。
从去年韩综《我们离婚了》席卷而来，视频平台便在试图主导一场国产离婚综艺的浪潮。社会维度上，民政部每年发布的离婚数据、全新实施的离婚冷静期新制度，甚至是明星在内的公众人物离婚事件频频引爆舆论，都将这一话题推到了前所未有的社会关注度上。
“假如我们介入一场冷静期，在终止符之前重新去审视婚姻”，芒果TV的《再见爱人》，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进入大众视野，打响了国产离婚综艺的第一枪。
为期18天的旅行，是三对“夫妻”婚姻关系的放大镜，冷漠、争吵、碰撞与改变也都在发生着，而无论是旅行中不同夫妻间的交流，还是节目组设置的游戏、飞行嘉宾，以及观察室嘉宾们的观点输出，实则都是一场关于“离婚”话题的理性探讨：离婚是亲密关系中一个很健康的过程，不应该被戴着有色眼镜看待。
今天中午新一期节目上线中，章贺与郭柯宇的亲密挽手、关心郭柯宇会不会晕船、为她披上的外套、双人骑行中的欢乐氛围和拥抱，以及双方坦承的“自新疆之行后渐渐生成的前所未有的默契”，都让网友将#章贺郭柯宇太甜了#的话题刷上了微博热搜榜，热度持续发酵。
上线至今，《再见爱人》的确交出了一份委实不错的答卷：猫眼专业版上节目热度峰值达到了9722，同比《这就是街舞4》和《披荆斩棘的哥哥》峰值分别是9756和9322。不过随着头部选手入场其热度也受到了明显冲击，甚至逐渐退出了热度榜TOP10之列。
“结婚不一定是为了幸福，但离婚一定是为了幸福”。站在情感和理智的对冲点，我们再来从综艺制作、价值传递等不同维度解构《再见爱人》，又会看到什么呢？
敏感题材的破局：娱乐边缘人物如何成最佳载体？
比起恋爱、婚姻，离婚显然是个敏感话题，这是一个剥洋葱的过程，夹杂着伤害和眼泪。要用综艺语境甚至是商业化去触碰更不容易，尤其是对于明星来讲将私生活摊开在大众面前同样有风险。《再见爱人》的嘉宾选择极具“艺术性”，它站在了素人和明星的临界点上，同时又兼顾了嘉宾样本的多样性。
所谓临界点，三对夫妻都算是娱乐圈的“边缘人士”：朱雅琼是超女出身、如今是艺人总监，王秋雨则是具有知名代表作的编剧，佟晨洁是模特和演员，KK魏巍是主持人，郭柯宇和章贺则是实力派演员。更具体来形容，他们不是当下年轻人所熟悉的明星、流量，但又不至于完全查无此人。
这样的群体，比素人更能引发关注，也会是一部分网友的情怀所在，所以在节目播出后快速被观众所记忆。就像是每隔一段时间网络上就会关注的超女、《偶练》淘汰选手的去向和现状，又比如倪萍看到郭柯宇时的感慨“原来是去结婚了”……
当然三组夫妻身上同样具有极强的现实代表性。章贺和郭柯宇婚龄10年，却直言“我的世界他进不来，他的世界我也不想去”，某种程度来讲，他们更是普通人的缩影，“到了一定的年龄和阶段，感觉婚姻和孩子就是一个应该发生的事情”，只是嫁给婚姻的生活，没有共同话题，生活习惯也截然不同。
佟晨洁和魏巍，甜蜜的外表下是内里的伤痕累累，并在生孩子这一话题时累积爆发。佟晨洁有来自原生家庭的伤害、也觉得男方不够成熟不足以成为爸爸，魏巍则觉得为对方放弃了太多，包括奔赴一个全新的生活圈和工作圈，他渴望得到更多的回馈和安全感。“没有孩子婚姻可以存续吗”，这是一个很现实的命题。
处于婚姻冷静期的王秋雨和朱雅琼，相差了十岁，丈夫的否定性人格和务实主义与妻子的浪漫主义难以兼容，19年的情感和曾经被孩子拯救的婚姻再度走向尽头。男方的不解风情和“没有感觉”的冷漠、甚至是因为孩子不想离婚的诉求，都将其推向了“传统大男子主义”的标签下。
婚姻没有完美的样本，亲密关系的存续与否也一定不是单方面的问题。三组全然不同的夫妻关系里，其实是将关于婚姻内里无数的小问题剖开在观众面前，让大家在其中感知。
站在市场维度来看，综艺不再只是流量的镀金之旅，娱乐圈边缘人士也可以去解锁不同的生活侧面，甚至成为宝藏选手。随着节目播出，三料影后郭柯宇、大女人佟晨洁都在不同程度圈粉，甚至是开始被吐槽的王秋雨也自带笑点。
“局外人”的情感诊疗，离婚综艺的价值输出？
“这是心灵导师最好的一档节目”。情感观察类综艺越来越常见，第二现场的人从父母、伴侣拓展到了明星嘉宾、专家学者，但在《再见爱人》的弹幕中却不时飘过类似的评价。破局不一定是豪华阵容，而是最优解、最适合。
佟晨洁和魏巍掩藏在撒糖背后的争执点终于被剖开，男性执拗地想要一个孩子来“盖戳”自己的存在，源于妻子的前夫过于优秀，也有来自母亲、地域的压力，甚至是“我要为世界留下些什么”的认知。面对这样的表现，黄执中提出“扩张你成功的标准，就会发觉你有好多战场可以赢”。
针对章贺和郭柯宇初见面的冷漠和回避，以及最初谈及对方时的“指责”，包括章贺说的前妻觉得自己说话直接、单刀直入等问题，沈奕斐提出了“不要高估你对没有爱情的婚姻生活的容忍度”。要知道愿意去直面问题、挽救婚姻，前提都是建立在“我爱你”的基础上。
王秋雨和朱雅琼的离婚里，直接指向的命题是“仪式感对于婚姻重要吗”。没有婚礼、甚至连逛街约会也要去提前预约时间、一个拥抱都是奢侈品的生活，耗尽了朱雅琼的热情。王秋雨也曾直言“我没有时间去呵护你，本质上是我不愿意浪费时间去呵护我们的感情”，这样的背后实则指向的是爱与不爱。
习惯性否定背后，王秋雨会收拾好妻子遗落的眼镜、在攀爬时认真嘱咐，这种不同侧面的呈现又指向了他只是不懂：“语言本身就是一种行动”。而无论是仪式感还是表达，本质上都是黄执中说的“伴侣在一起是一个充电的过程，但很多人认为这是一个放电的过程”。所有“我这么累还要照顾你”的语录背后，皆是如此。
三组夫妻也在互相发现问题，成为彼此的“情感诊疗师”。郭柯宇坚定站在了佟晨洁那一面，她更懂女性生育背后的忧思，“你的改变和陪伴不需要非要等到孩子呱呱落地的那一天，因为前面的时间也需要她去承受”；魏巍也在和王秋雨的交流中直言对方的“大男子主义”等。
这种多频的观点碰撞，最终都以人物情感为载体，成为节目中最有价值的部分输出到观众。“建议每个被爱情困扰的男女都来看看”，某豆瓣网友表示，而在各种社交平台上，这些态度金句也在快速传播。
豆瓣评分上涨，但《再见爱人》有隐忧吗？
改变当然在发生：王秋雨在攀爬中为朱雅琼采下了第一束小野花，两个人比心拥抱；章贺在高空喊话郭柯宇“未来一定要过成你喜欢的样子”，两个人的关系也在逐渐破冰甚至持续升温……只是这更多是大众意义上的“好的转变”。
早在《我们离婚了》播出时，市场观众便在探讨一个问题：复合。短期看来，这是一个情感的美好导向，但这并不是唯一正确答案。就像章贺直言参加节目是想知道“这十年你是如何看待我的？你后悔了吗？你再婚的标准是什么？”，没有感受过浪漫的朱雅琼想要“用一场仪式感来告别这段婚姻”。
《再见爱人》将“复合”的命题摆在了明面上，在每天的录制结束后，他们会提交一张离婚与否的选择卡，不断在两个选项之间的跳跃也成了这张卡的特质，当然这也是一份关于离婚冷静期内夫妻心绪变化的曲线，更直观的去审视影响婚姻变化的因素。而观众也在逐渐加入到这场“复合”的情感赌博中。
这大概是离婚综艺逃不脱的走向，也是后期影响节目口碑的关键。一个不可调和的因素，是综艺的情感导向应该是正向的，而狭义的正向更多时候是“复合”，尤其是在提高结婚率和三孩政策之下，但观众的情感则更倾向于“伤害之后各自独好”，就像市场上除了章郭夫妇被看好，其余两对则对喊话离婚。
随着节目逐渐深入，也有一些质疑的声音出现：比如借鉴韩综。再比如《再见爱人》触摸的离婚话题，是否仍然停留在比较“浅”的层面上等。倪萍担任飞行嘉宾与三组夫妻进行交流时，曾经提出一个问题：你们都没有小三吧？这个看似八卦的讯息背后，实则是当下家暴、婚外情正在成为离婚率高发的重要原因。
节目显然没有试图去触碰这些更为敏感的地带，甚至连魏巍控诉中频繁提及的地域差异、地域歧视，也被一带而过。不过客观来讲，目前节目所探讨的仪式感、沟通、生育等问题，并不局限于离婚夫妻，也是我们生活中可能会遇到的问题，更具有情感的普适性，也更适合通过综艺的语境来解构。
至于隐藏在三对夫妻离婚背后的问题真的能够通过18天的集中旅行来解决吗？答案其实是不乐观的，它更多是将亲密关系放置在一种极端简单环境下去唤醒，回归生活后又会如何并没有人知道。就像豆瓣短评中频繁出现的一句话：“分手后的复合，还是会被同样的理由伤害”。
无论如何，这档节目仍然给很多人指明了方向，让他们在其中有所思考，或是意识到问题然后解决问题。从市场维度来讲，《再见爱人》仍然成功为国产离婚综艺打了样，拓展了综艺群体的边界和现实意义。